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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衝突、文化——在對立下尋找平衡的取捨



「盤據天空的熊鷹,是族人的榮耀,也是頭目的權力。」


熊鷹的羽毛,象徵著勇士的膽識,象徵著貴族的身份,也象徵著只屬於頭目的權力。


階級嚴密的排灣族,分布在全台各地,其中以屏東古樓部落規模最大,其所保存的歷史軌跡及文化傳承也最為完整。


過去,古樓部落生活在大武山上,但隨著時間的演進,及多方面的考量,最終在1950年代遷往現址。回頭看看過去的足印,大武山上仍有著昔日留下的聚落痕跡,稱之為「舊古樓」,但大部份都已在漫草之中了。


「依依東望,望的是榮耀,望的是奉獻。」


有別於漢人社會,許多原民部落將榮耀、團結及奉獻深深的烙印在意識裡,代代延續,古樓部落亦是如此。


在位階嚴謹的排灣族,是平民、勇士,還是貴族,出生的那一刻就決定了,唯有透過婚姻,或頭目授予才能夠改變階級。


熊鷹的羽毛,經由頭目的手,交付到最強大的戰士、最厲害的獵人──勇士。一根九層格紋的羽毛訴說著屬於勇士的驕傲。


家族傳承的羽毛,經由父母的手,交付到家中的首胎子女。兩根九層格紋的羽毛展示著貴族家庭的身份。


頭飾上的羽毛,從上天的手中,交付給新任的頭目上。三根九層格紋的羽毛僅屬於頭目,這是一份榮耀,同時也是一份責任。


勇敢的戰士在得到頭目的授予成為勇士後,將其視為榮耀,在部落的事務上進而更盡心的奉獻,不敢怠忽而汙衊了這份驕傲。


貴族與頭目背負的不僅僅是位階,亦背負著部落前進的擔當,正因為有這份重量,在前進的道路上,更要走在其他人之前,為部落服務,披荊斬棘。


值得一提的是,排灣族的巫師是祖靈所指定的,上至貴族下至平民都有機會,從救死扶傷,到娶妻生子,所有場合巫師都扮演著與祖靈溝通的角色,而部落中通常只會存在兩位巫師,一老一少,在長者退休前少巫師必須要培養出新的接班人,其一生都奉獻給部落,在身退之時,通常頭目會感念他對於部落的奉獻,授予一根至兩根的羽毛,擠身貴族階級。


榮耀是建立在奉獻上。沒有奉獻,榮耀就顯得格外諷刺。


「起源的神話,頭目的爭權。」


從族中耆老的口述歷史當中,追朔古樓部落的起源。在不知道多久以前,一對男女從東邊的海岸上來,一路的往南走,終於走到大武山上舊古樓的位置,男女育有四個孩子,其中第四個孩子被惡神殺死,第三個孩子決定往東邊發展,尋找屬於自己的獵場,最後由長子給令繼承。


時間快轉到日治時期,在當時,古樓社已成為了規模龐大的原住民部落,日本政權深怕再次重演霧社事件,於是下令驅逐部分族人並意圖除去給令頭目,收到風聲的給令頭目,只好在夜半時刻匆匆的離開部落,因此頭目的血脈就剩下次子「吉羅夫敢」留在古樓繼任頭目之位,只是一段時間之後,逃走的給令頭目返回古樓,雙方皆強調正統性,同時也擁有各自的追隨者,並且在日後將頭目的位置傳給各自的繼承人,造成古樓部落出現兩個頭目的現象。目前在古樓部落的中正路上,一端是給令頭目的家;另一端是吉羅夫敢的家,似乎就像天秤般,保持著彼此的平衡。


「對於奉獻象徵著一生的榮耀,祖靈的認同就是逝去後最好的歸宿」


排灣族在信仰方面,他們對於「神」的概念是模糊的,在傳統觀念上,除去在起源神話中出現的惡神之外,文化上有保留下來的只有寥寥幾數,而這當中最重要的是創造萬物名為「創世」的神祇。排灣族人認為族人過世之後就成為了「祖靈」,且會回到創世神的身邊,因此在祭祀上就以祖靈為主,希望透過供奉祖靈,將心願傳遞到創世神那裡,更衍生出五年祭。當中迎靈祭,是從大武山的舊古樓將祖靈及創世神接引至部落的祖靈屋裡,為期一載,而祖靈屋也是排灣族少數留存的石板屋,在這一年的時間裡回到部落的祖靈會與族中一同感受收成的喜悅;隔年再舉辦送靈祭,讓祖靈們回到舊古樓當中,也和沒有參與到祭典的祖靈告知部落的現況。

「守舊和革新的衝突」



今年高齡70歲的前村長郭純良先生在與我們訪談的過程當中提到他對於部落現今走向的看法,也許是時代更迭過於快速,抑或是世代交替過於急促,在歷史文化與經濟發展的取捨中出現了衝突,老一輩長者認為大地是母親,取之於自然,用之於自然,夠用就好,且現在部落當中對於傳統文化上已經出現了偏差甚至是違背,許多從前的觀念,在現今的族人身上已然找不到痕跡,部落也從昔日的共享社會逐漸從資本主義傾斜,不再以頭目為尊,不再將部落事務擺在利益前;但對於族中年輕一輩的族人來說,更希望透過外部收益提升部落青年及外流的族人參與部落事物的意願,因此希望能主動走出部落,與其他社會接軌。


前者重視文化歷史的脈絡,希望能讓排灣族的傳統永續傳承;後者認為部落的發展應積極從觀光產業及文創行銷等商業發展找到出路,讓更多人看見排灣族及古樓部落。兩個世代的出發點都是良善的,而類似的現象不只發生在族群中,也發生在各行各業當中。


圖/文:蔡侑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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